刘心武不无幽默地说:“那些作品你得当是文学史中的资料看,才有意义。现在,你要是想整我的话,就罚我读《爱情的位置》吧;而且,我还得跟你商量一下,能不能让我扫几天厕所,不读它?”
打破“好与坏”的标准
《班主任》在当时引起那么强烈的反响,最关键的就在于揭示了谢惠敏这样的标准好学生所受的毒害。“写宋宝琦,最多人家说你暴露阴暗面;到谢惠敏出场时,我犹豫了。”
《班主任》发表后,“甚至有不少人来信指认自己就是小说中的谢惠敏!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。当然,反对的意见也很激烈,主要是说我歪曲了团干部和先进青年的形象。后来,《班主任》和卢新华的《伤痕》、王亚平的《神圣的使命》等作品一起获得了1978年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,‘伤痕文学’得到官方的肯定。”
当时北京的一个青工几经周折,终于在一个胡同里找到刘心武的家,他手中那本《人民文学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对《班主任》艺术成就的点评。“用今天的话说,《班主任》在他看来,连文本都是颠覆性的!”
把“爱情”变成铅字
刘心武说:“《爱情的位置》是一篇非常概念化、矫情的作品,它唯一的意义就是把‘爱情’两个字印在了公开发行的刊物上。”
“《十月》创刊时,大家达成一个共识:创刊号上一定要有写爱情的作品,而且题目上就要出现‘爱情’两个字。今天的年轻人恐怕很难理解我们当时的那种急切,因为‘文革’期间的文艺作品不仅没有爱情,就是正常的夫妻关系也不能表现!”
这篇“命题作文”由于突破了敏感的一个禁区,又一次引起轰动。
“一个知青来信告诉我,那天他走在收工的路上,突然听到公社的广播里出现了‘爱情’两个字,他的第一个反应是,发生政变了!”
显然,20年前那个文化极度贫乏而又极易受到关注的时代,文学作品承受了太多它承受不起的份量。
“文学如今不再引起当年那样的关注、不再承担当年那样的重任,我认为这很正常。当年是不正常的,但那是个可喜的不正常。在民族文化断裂之后重新接上,就象骨折之后套上夹板,这个不正常最后能导致正常,从而恢复肌体的敏捷。”
今天,文学乃至文化迎来了多元化的时代。“我承认,自己已经从中心游到了边缘,这挺好。我不再像写《爱情的位置》时那么自信能给读者一个明确的答案,但我仍对多种问题做出我的边缘性的回应。”